第7章：故地遇師娘

　　侯島的哥們兒馬藝德是離他家幾站地的壹私立學校的老師，教高中數學，為人比較直爽，與他的交往還可以。
　　剛到北京時，他也在那所學校教過半年書。那時他教語文，馬藝德教數學，所帶的兩個班都相同。由於業務上的聯系，他與馬藝德接觸得比較多。後來他發現他們比較投緣，就經常在壹起喝酒，討論壹些教學問題或者日常生活中的問題。
　　馬藝德是奔四的人。按說，與侯島的年齡相隔比較大，很難有共同語言。但由於兩個人比較敦厚，在很多事上的看法比較相似，交往以後就不知不覺地成了忘年交。那時每逢周末，他與馬藝德就在壹起喝酒、侃大山——工作的煩惱跟哥們兒說說，生活的看法跟兄弟談談，常在壹起侃侃，常在壹起侃侃，哪怕說說廢話侃大山……
　　1半年後，侯島就跟莊德祥讀研究生去了。他從大學生變為老師，又從老師變為大學生，就如魯迅所說的，像壹只蒼蠅在空中飛了壹圈又落回了原地。在去找馬藝德時，他內心還真有類似的感覺。
　　回想起在那所私立學校教書的日子，他真是沒什麽值得留念的。他既沒受到領導的重視，也沒受到那位小美眉的青睞，光棍而來，光棍而去，不留下壹點故事，不帶走絲毫浪漫。但是，人畢竟多少有些戀舊情緒，畢竟還有與他比較投緣的哥們兒在那裏，因此他還是愛屋及烏，決定去故地重遊壹次，和哥們兒壹起喝喝酒，侃侃大山。
　　侯島拿出手機，撥通了馬藝德那個用了3年還依舊在用的手機：“餵，馬哥，我是侯島，小侯。妳現在有時間嗎？我來看妳來了！我馬上就要到學校……”
　　“哎喲，小侯啊！妳好妳好，好久沒妳的消息了！……哦，我現在在上課呢！妳先到辦公室裏等我吧！我還是坐那壹張桌子……”馬藝德接到電話，雖然很有些意外，但聲音依舊洪亮，依舊充滿了熱情。山東大漢嘛，性情中人士，還是很有男人味兒的。
　　侯島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才三點多壹點。他在網吧待了那麽長時間，怎麽現在還這麽早呢？而上午在家裏看那對狗男狗女做茍且之事時，他感到他們做愛的時間他媽的有壹萬年長。這，都是人的心理作用啊！
　　侯島收起手機，朝那所學校趕去了。不到半小時，侯島就到了那間他曾經辦公過的辦公室。
　　壹進門，有幾個同事便認出了侯島，笑著與他打招呼說：“噢，侯老師！侯老師！稀客，稀客……什麽風把妳吹回來學校了！早上，校長還說過，做人要侯島，教書要侯島。妳看，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嗎……”
　　“呵呵，是啊，是啊，做人要厚道，我胡漢三又回來了！”他壹邊戲虐地回答說，壹邊跟幾個男老師擁抱握手。
　　見有“陌生人”來到辦公室，幾個女老師也擡起頭來看了看。但她們並沒像男老師那樣與他熱烈地擁抱握手，而只是笑了笑而已。呵呵，此時此刻，他內心多麽希望幾個女老師也受到男老師的感染，過來與他擁抱壹下，哪怕握握手也不賴……
　　與哥們兒打完招呼後，他驀然發現有幾個老師不認識——都是後來新來的！他仔細打量了壹下那幾個老師，驀然發現了壹個非常熟悉的面孔：殷柔。
　　殷柔也發現了他。他們像心有靈犀似的相對笑了壹笑。這時，旁邊馬上有人向侯島介紹說：“這是殷老師。教高二的英語老師！”
　　“這是侯老師，以前高壹的語文老師。”
　　“這是王老師，教高二的語文老師。”
　　“這是李老師……”
　　“這是張老師……”
　　侯島只好“殷老師，妳好！”、“王老師，妳好！”、“李老師，妳好！”、“張老師，妳好”壹個壹個地笑著打招呼。人際交往嘛，與陌生人見面，首先就是介紹，然後就是“妳好妳好”地寒暄。這些雖然並不壹定有實際意義，但在交往中少不了的。
　　侯島在主動與他們打招呼時，他們通篇壹律地回答：“侯老師，妳好！”
　　同時結識壹大批人，要想同時記住那些人的姓名，是很不容易的事。畢竟記憶陌生的姓名是要花費腦筋的。不過，他此時不管什麽“王老師”“李老師”“張老師”，他最感興趣的是“殷老師”，他的師娘殷老師，與其他老師打了個招呼就敷衍過去了，管他姓甚叫甚的，而將交際的重點放在了殷老師身上。
　　“哎喲，真巧啊！殷老師，您在這裏教書啊！”侯島看著殷柔，故作驚訝地說。
　　“小侯，怎麽是妳啊！”殷柔確認眼前站的確實是侯島時，也感到非常吃驚。因為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工作的場合，能看到她丈夫的學生，昨天還在壹起吃飯的侯島。
　　“妳們認識啊？？？？”幾個老師都驚訝地看著他們。
　　“是啊！我們不僅認識，而且關系還不壹般——”他得意地把腔調拖得老長老長。幾個老師立刻驚異地看著他，同時臉上寫滿了莫名其妙的神情。
　　殷柔的臉紅了，看了看他，尷尬地笑了笑，說：“小侯啊，妳說話真是……”
　　“真是……真是怎樣？”他正要說什麽，突然意識到在場的其它老師都不吭聲，意識到辦公室裏不是開玩笑的地方，老師之間的關系有很多時候是比較微妙的，便馬上改口說：“您是我導師的夫人——我的師娘嘛……”
　　他說到這裏，辦公室裏緊張的氣氛總算隨之緩了壹緩。大家又開始輕松地閑聊著。
　　在閑聊中，侯島得知殷柔到這學校不久，而且沒人知道她是某大學碩導的太太，甚至許多老師還認為她是單身貴族，對她有幾分企圖。
　　侯島的話壹下子暴露了她的身份，導致大家對她側目相看，到不由自主地打量她。
　　“各位哥們兒，殷老師是我師娘，以後大家要對她照顧點……”侯島立即笑著對大家說。
　　“什麽我娘的，爹的？侯老師壹來了就侃得這麽大的勁兒——”就在這時，馬藝德走進了辦公室。緊接著，走廊裏傳來壹片吵鬧聲。
　　下課了。
　　侯島和馬藝德剛剛握手完畢，還沒來得及說話，辦公室就沖進來了壹個男生，壹下子跳起來，扒在侯島背上往下壹沈，說：“侯老師，我想妳啦！”
　　侯島壹個踉蹌，後退了幾步，總算站穩了。他定睛壹看，原來是他所教班上的付小國——經常給他調皮搗蛋的那個男孩。
　　他順手在付小國肩上拍了拍，笑著說：“付小國，長高了！長高了！我也想妳們了，這不來看妳們了……”
　　原來失去了的才是珍貴的啊！他媽的，他在學校教書時，付小國壹天不給他制造點麻煩，算是手下留情。現在他走了再次回到學校。付小國居然聞聲就跑過來跟他擁抱。沒想到，還真的不打不相識！侯島緊緊地握著付小國的手，仔細看了他半天，看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士別三日即刮目相看。這個付小國怎麽就壹下子變得這樣通情達理，這樣想念侯老師呢？付小國是不是即興表演的呢？……
　　正在他疑惑時，付小國笑著對他說：“侯老師，別這樣看我啦，我長瘦了……”
　　其它幾個老師見狀，都紛紛表揚起了付小國，說他怎樣怎樣進步了。侯島壹邊為付小國的進步感到高興，壹邊心裏又莫名其妙地產生壹種厭惡感：我在時付小國的表現不好，我走了他就變好了，是我把好孩子付小國教壞了，還是付小國故意與我過意不去？
　　侯島想到了這裏，就不再去理會其它老師說付小國怎麽進步的事了，只是壹味兒笑而不語。
　　付小國在辦公室磨蹭了壹會兒就出去。有幾個女孩路過辦公室門口，沖著他喊：“侯老師好！”
　　侯島見她們有些面熟，卻壹時又叫不出她們的名字，只好對她們笑笑以示打招呼。
　　這些女孩子，壹年多不見，都大變樣了，要是在大街上遇到了，他還真認不出來。
　　鈴聲響了。學生又陸續回到了教室上自習。老師們下班的下班，到教師轉的到教室轉轉。整個辦公室只剩下了侯島和馬藝德及殷柔3個人。
　　殷柔在備課，侯島也沒跟她講過多的話。但馬藝德與侯島兩個人聊得很歡。馬藝德聊的基本上都是侯島走了後，他原來所教班上的變化以及學校的變化，再多壹點，就是老師和學生們平時是怎麽想他，怎麽誇他能幹。
　　扯淡，還拍這樣初級水平的馬匹呢！但壹年多沒見面的哥們兒，無論拍馬屁的水平高低，他聽起來倒也舒服的。
　　侯島與馬藝德聊著聊著就到了五點多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