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真正的妳

　　我被艾莉克希斯大膽的提議打了個十足的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半天沒能給出個答復，還是她善解人意地表示大家既然已經有計劃了，那她就準備離開了，然後強拉著我起身出去外面私談。
　　十分鐘後，我回到奧麗維婭的辦公室時，哥特風美人的雙眸亮著異樣的神采，迫不及待地問道：「天啊，我沒看錯吧？妳不是說妳表白失敗了嗎？剛才我怎麽覺得艾莉克希絲看妳的時候簡直跟個犯了相思病的小狗壹樣？我知道妳上周英雄救美了，但是這逆轉也太迅猛了吧？她直接想讓妳跟她同居了餵！妳竟然沒有當場接受？」
　　我僵硬地坐下身來，有些懵了：「理論上，艾莉克希絲的要求非常合理，我找不出任何毛病。畢竟普通的保鏢要顧及到個人空間和隱私，而且應付超自然的危機肯定沒有我那麽在行。但是……我怎麽感覺自己好像掉進陷阱了？」
　　奧麗維婭好奇地問道：「妳好像不是特別高興的樣子？別告訴我妳其實喜歡男人？那可是艾莉克希絲?理查茲啊！連我都明白她是什麽等級的女孩，妳竟然還猶猶豫豫的？」
　　我深呼吸了數次後，冷靜下來解釋道：「我最後還是答應她了……畢竟安全第壹。不過，嗯，其實我今天來見妳，除了聊萬聖節派對和蒙面人以外，也考慮過要不要咨詢壹下關於艾莉克希絲的想法。呃，就是，那個，她對我有意思的這件事。」
　　奧麗維婭白了我壹眼，道：「連盲人都能看出這女孩對妳的好感強烈得壹點掩飾都沒有。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我將艾莉克希絲在萬聖節那晚之後，對我的轉變和態度，與過去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仔細地對奧麗維婭道來。奧麗維婭聽得全神貫註，絲毫不比剛才聊蒙面人時怠慢。
　　說到昨晚拒絕了艾莉克希絲的那壹段時，奧麗維婭壹臉驚嚇地打斷了我：「等等，等等……什麽！？妳要告訴我，艾莉克希絲，啦啦隊隊長，康大最美的女孩之壹，『那個』艾莉克希絲，投懷送抱，就差直接把舌頭探進妳喉嚨了，而妳竟然拒絕她了？」
　　我臉色扭曲地說道：「妳這什麽描述啊……唉，聽著，接下來的這些東西都是比較隱私的細節，我知道妳不會去亂說的，但是尤其是在艾莉克希絲面前，別跟她說這些話。」
　　奧麗維婭難得地認真起來，說道：「放心吧，我會守口如瓶的。」
　　我斟酌著字句，說道：「我拒絕了她，主要是因為……我意識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並不存在。我壹開始喜歡的艾莉克希絲和我後來與之成為朋友的艾莉克希絲，並不是同壹個人。」
　　奧麗維婭毫不客氣地說道：「那並不令人驚訝。畢竟妳在此之前根本不認識她，喜歡上的也只可能是艾莉克希絲的外貌和自己的幻想出來的人物而已。但是饒是如此，世界上99。999%的正常人也不會因此拒絕壹個他們在壹個月前表白過的對象，尤其當對方是像艾莉克希絲那麽美麗的人。見鬼的，我是個異性戀，但若艾莉克希絲勾引我的話，我也很難就此壹點曖昧都不留地拒絕她。妳想告訴我，妳連壹點順水推舟，跟全校最美的女孩之壹上床的心思都沒有？」
　　我好笑地說道：「那怎麽可能？哪怕是壹個得道高僧都不見得能夠面對她那樣的女孩而完全不動心。但是動心歸動心，接受和行動卻是徹底的另外壹回事。我們終究不是動物，而是有自制力和原則的人類。無論是我還是艾莉克希絲，都值得壹段不僅僅是為了對方的外貌、肉體而動念的關系，不是嗎？」
　　奧麗維婭像是看外星人壹樣地上下打量了我數眼後，苦笑道：「妳真是……太理想主義了。我很驚訝，現代社會裏竟然還有妳這樣的男人。」
　　「呃……這話聽起來好像不是褒獎的意思。」
　　我本以為奧麗維婭會借機損我幾句，但是她只是嘆了口氣，然後深深感慨道：「不，這是我能給予的，最真誠的贊美。未來能夠得到妳的女孩，無論她是誰，都會是個很幸運的人。我也由衷地希望她會理解妳到底為了原則和純潔的愛情，抵禦了什麽樣的誘惑。」
　　我有些不自在地活動了壹下手臂，說道：「倒也沒有那麽誇張啦……除了我剛剛說的原因之外，還有就是，我並不覺得艾莉克希絲真的就喜歡上『我』了。她喜歡上的是壹個從危機中拯救了她的英雄，而我覺得，任何壹個其他的男人在那個場合裏救了她，也會獲得同等的好感的。」
　　奧麗維婭蹙眉道：「等等，不要告訴我，妳覺得這樣贏得她的好感，她喜歡上的不是妳而是『被救』這個行為？還是說妳覺得這樣算是作弊了？」
　　「嗯，對，就是那樣。她被感動了，但是感動並不是喜歡。而且，倒也沒有作弊那麽嚴重啦，只是……」我頓了頓，組織了壹下語言，道，「不要忘了，在短短壹個月前，我便已經用盡手段地在追求她了，而那時她並沒有對我有任何的好感。這麽壹對比，很難不認為，她不是喜歡我，而只是因為被我救了，所以產生了對恩人的依賴感和信任而已。」
　　「在這麽壹個有著生命危險，需要小心翼翼提防下壹次襲擊的環境裏，我作為表面上唯壹壹個能夠真正幫到艾莉克希絲的人，要是利用這份信任，這個擁有了太多主動權的位置，與她交往的話，難道不是壹種趁人之危嗎？或者，換句話說，如果她並沒有對我因此產生任何超出朋友關系的好感，我卻依然對她表示出欲望，她也會因此感覺到壓力，甚至有可能為了安全委曲求全的吧？」
　　奧麗維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遲遲沒能出聲。過了壹陣後，她才聲音幹澀地說道：「我算是明白了。妳就是個心理變態，不，倒不如說，妳對道德感的追求有點太強烈了，以至於讓妳無法忍受壹丁點偏離理想的狀態。」
　　「雖然我預料到妳必定不會很贊成我的想法，但是我還是想聽聽妳的看法。」
　　黑發美人稍稍思索了後，說道：「理論上，妳說的那種情況當然有可能發生，而且也確實是壹種極為卑鄙的做法。但是理論是要與現實結合的，而現實裏，我相信以妳繃得這麽緊的心態，艾莉克希絲又顯然不是傻子，是沒有這種危機的。事實上，與妳所擔心的，恰好相反的事倒是發生了：妳完全沒有以此要挾艾莉克希絲，她反而因此主動勾引妳來了。所以，若還是硬要說這是妳拒絕她的原因的話，我只能得出妳有精神潔癖這個結論了。」
　　我不由得認真考慮奧麗維婭的話。事實上，我也並不是那種極端理想主義者，完全隔絕任何不是百分百符合理想關系的人。這次之所以會這麽忌諱，部分原因是為了上面所說的顧慮，但大部分還是因為我已經有戀人了。如奧麗維婭所說，若是沒有梁清漓的存在的話，那就算我覺得艾莉克希絲並不是真正地喜歡上我，也不會這樣壹點機會都不給。
　　「這我也不否認，不過，比起這種彼此都不是真正地了解對方便產生好感的情況，我還是寧願後退壹步，去追求壹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奧麗維婭搖頭疲憊地說道：「天啊，妳可真是個……獨行特立的家夥。我算是明白了，妳對對方的要求和對自己的要求壹樣嚴苛。不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喜歡『妳』這個人，而且反之亦然的戀情，妳是難以接受的，是吧？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妳這麽武斷地判定艾莉克希絲的心意不夠真實，對妳的了解不夠深刻，實在是很傲慢呢。妳又不是她，憑什麽覺得她的喜歡不是真的？」
　　我嘆氣道：「是的，妳說得對，確實除了傲慢和自以為是之外，無法更準確地形容這種行為了。也許，也許我確實對艾莉克希絲太苛刻了。但，至少我不雙標吧，在認為艾莉克希絲喜歡的不是真正的我同時，我也充分意識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也根本不是真正的艾莉克希絲。我們倆都是壹樣的。我明白『真正地了解壹個人』是壹種很難達到的理想狀態，我也不壹定非此不可，只不過總會有壹種不甘心。」
　　我看了看她，話鋒壹轉：「比如說妳，奧麗維婭。妳很美麗，這壹點任何有眼睛的人都會承認，妳甚至是我認識的所有人裏最美的女子之壹。若有人因為妳的容貌喜歡上妳的話，那不僅不會奇怪，反而可以說會是世界上最天經地義的原因了。但是我若是因此而開始追求妳的話，妳會覺得那是足夠深刻的喜歡嗎？只看到外表便產生的好感，又有多真呢？」
　　說到這裏，我不禁笑了：「事實上，哪怕我們只認識了不到三個月，我也可以想出十樣，二十樣比起妳美麗的容顏，更讓我覺得值得去探究，去了解的東西。在我看來，妳的幽默，妳的機智，妳對事物的辛辣諷刺和精辟見解，妳獨行特立的叛逆風格，妳那顆隱藏在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外表下，溫柔體貼的內心，還有許許多多不為我，也不為其他人所知的特質，這些才是真正構成了奧麗維婭?特納這個人的東西。」
　　「難道妳不覺得，接觸到，明白了這些特質，才能真正地算了解了妳嗎？而因此喜歡上妳的原因，不是更加真實而珍貴嗎？若是我能有壹個女孩這麽觸碰到我的內心世界，那我會心甘情願地將這顆心交出去。」
　　奧麗維婭有些動容，沒有回答我，而是閉上了眼睛，無言地昂首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後，她睜眼看著我，悠悠吟道：「妳知道，有個很浪漫的家夥曾經寫過這樣壹句詩，不知道妳有沒有聽過：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多少人愛妳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妳的美麗，以假意或真心……』）」
　　我順著奧麗維婭開的頭，將之後的兩句念了出來：「『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只有壹個人愛妳那朝聖者的靈魂，愛妳衰老了的臉上哀傷的皺紋……』）葉芝？我很喜歡的壹首詩呢，也很貼切。」
　　「……」
　　奧麗維婭沒有說話，幽深的雙瞳緊緊地看著我，好像想要窺入我的靈魂深處似的。她壹向是個喜歡觀察、窺探他人內心與想法的女子，我也早就習慣了她犀利的洞察力。但是這壹刻她看著我的眼神是如此地深刻，竟讓我有些不自在。
　　許久後，她說道：「是的，這也是我最愛的詩歌之壹。不過，葉芝為之寫這首詩的女人，到最後都沒有同意跟他結婚，哪怕他為她寫出了幾首那個時代最為美麗最為深刻的情詩。也許這也是壹種警告吧，太執著於理想，只會讓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也許是這番感嘆觸動到了這個風格自我的黑發美人，奧麗維婭說這話時，琥珀般晶瑩的雙眸壹直沒有從我的臉上移開，眼神復雜地在仔細端詳著什麽。她檀口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忽地止住了自己，緊緊地閉上了嘴巴。於是我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裏讓她整理思緒。
　　奧麗維婭娥眉微沈，輕輕地咬著薄唇看著我，蒼白的面容有壹種我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脆弱感，讓我驚覺，當這個女子褪下戲謔的面具，暴露出她真實的情感時，竟能如此地惹人憐愛。
　　這樣沈默了壹陣後，她長長地出了壹口氣，忽然又開口問道：「妳遇到過嗎，那樣的人，那樣的互相理解？」
　　我沈吟了數秒後，緩緩答道：「沒有。是有壹個人讓我感覺到了這種超越時空的紐帶，但是面對她的時候，我卻始終沒能完全展現出自己最深層，最真實的壹面。這是我的壹大遺憾。」
　　「哪怕如此，能有這麽壹份關系，也已經夠令人羨慕的了。」奧麗維婭托著臉頰，露出了罕見的，由衷的向往。
　　她精致的側臉壹如既往的妖嬈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清純，在柔和的下午陽光映照下，美得沒有真實感。我觀賞了片刻這份美景之後，說道：「好啦，暫且按下這個話題不談，妳準備壹起來秋季舞會嗎？我和艾莉克希絲是肯定要參加的，從她的描述裏，菲莉茜蒂應該會在下周出院，也必定會參加。」
　　奧麗維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妳覺得我該去嗎？」
　　我想了想，答道：「也許吧……在那個場合裏，多壹個知情人，也許會有所幫助，但是也代表著更大的風險和對妳的威脅。無論妳去還是不去，我都覺得不會有錯。」
　　奧麗維婭手指韻律性地敲了敲桌面，沈默了數秒後，忽然露出壹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樣吧，我去，但是妳要當我的男伴，如何？」
　　「當妳的男伴？」我楞住了，撓了撓後頸說道，「這倒無不可，如果妳真的想要的話。很多人都是以朋友身份參加舞會，當彼此的舞伴的，是吧？當然，也許這會令人對妳我的關系產生錯誤的印象，妳沒問題嗎？」
　　「錯誤的印象嗎……」 奧麗維婭輕輕撥過壹絲貼在潔白的額角上的秀發，歪頭響了幾秒後嘖聲道，「嘛，那還是算了。壹個艾莉克希絲就夠妳頭疼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肯定會想以妳的舞伴身份參加的。我還是不要摻和到這團糟裏了。」
　　「啊，確實……對於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妳有什麽意見嗎？她這麽問我的話，我該接受還是拒絕？」
　　「嗯……沒有呢。這是妳的麻煩，妳得自己解決。」奧麗維婭冷艷的面容上玩味的神色收斂，淡淡地說道。
　　我起身道：「也是。那麽，我先走了。多謝妳今天待見我們倆。這兩張符箓給妳自保用，這張是驅魔符，這張是辟邪符。等菲莉茜蒂出院了，咱們再安排個日子聚壹聚，商量壹下秋季舞會的具體行程。」
　　「謝了，希望我不會用上這些東西。
　　奧麗維婭接過符紙後，忽然叫住我：「淩雲。艾莉克希絲……是個很勇敢的女孩呢，從各個方面來說。她提議在秋季舞會作為誘餌這件事，不僅是為了自己，還有為了保護朋友的意思。不要讓她受傷了。」
　　我鄭重地說道：「我明白。壹定的。」
　　「下周見。」奧麗維婭酷酷地在桌後對我揮了揮手。
　　出了民俗學的辦公室之後，我有些迷茫。艾莉克希絲去見她父母了，今晚不會回來，對不能幫我搬進她家的公寓表示很抱歉，但是把鑰匙給了我，說我隨時可以搬進去，除了衣服和衛生用品之外什麽都不必帶。理所當然的，就算合住也肯定是要住她家兩房壹廳的公寓，而不是我那壹房壹廳的小屋子。
　　這算是命犯桃花了嗎？再這樣牽扯下去的話，我怕又會惹上壹身因果啊。
　　不過，奧麗維婭那句到了嗓子眼卻被咽下去的話，到底是什麽呢？我不由得有些好奇。
　　回到家後，我草草地打包了壹些衣物和我的筆記本電腦。艾莉克希絲家離我家不是特別遠，所以沒必要帶太多東西。收拾到壹半時，手機響了。
　　我看了壹眼屏幕：「Emily Waller (YJL)。」
　　嗯？艾米莉?沃勒是顏君泠的他我的名字，我特意在後面加上了YJL來註明這是自己的隊友。譚箐的他我名字則是Jessica Cheung（傑西卡?張）。兩人的他我分別是白人少女和西亞混血，還好大家都在大西洲，沒有什麽人需要從世界另壹邊的歐羅巴或者亞洲趕過來。
　　「餵？」
　　「餵，周銘，是我。」
　　顏君泠的聲音很高，很嫩，比起現實中她磁性十足的成熟女音落差極大。若我沒記錯的話，顏君泠的他我才剛過十八歲生日沒多久。
　　「嘿！好久沒打電話了，最近怎麽樣？我這邊進展還行，月底準備引誘出我跟妳說過的那個蒙面怪人，試圖將它制服。妳什麽時候能來康寧頓啊？」
　　「我準備下周就坐飛機去森特維爾，妳能不能來機場接我？譚箐可能比我會晚幾天。在找到房子租之前估計會在妳家暫住壹段時間，沒問題吧？」
　　我心中大喜，不僅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強援，更是因為……等她們來了之後，我就有借口不再跟艾莉克希絲住壹塊兒了。
　　呃，這話聽起來像是我嫌棄艾莉克希絲似的。其實恰恰相反，我是正因為明白她的魅力，也明白自己的局限性，才如此堅持的。不然的話，壹個不小心就會當渣男了。
　　「嗯……應該沒問題，我能租輛車。剛好跟妳說壹下，我在這裏交的朋友，就是被蒙面怪人襲擊的那個，需要壹個人保護她，妳或者譚箐來了之後能不能擔任壹下保鏢？剛好也解決了妳們的住宿問題。」
　　我簡略地將艾莉克希絲和我的境地解釋了壹遍，惹來手機對面的笑聲：「妳可真是四處留情啊，別告訴我妳當初準備解決因果時，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的計劃完全沒有問題！她在我表白之後毫無猶豫地拒絕了我！過了壹個月之後才出了各種沒有預想到的意外，才導致了目前這個情況的。」
　　「呵呵，我現在倒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妳們倆是個什麽情況了。放心吧，我會照看她的，小渣男。」
　　「……再見！」
　　兩個隊友在壹周後應該都能到康寧頓，這可是個非常好的消息。雖然不知道她們的能力在位面壓制之下能剩多少，但是之前我們在超越空間壹起閉關的時候，倆人的進步都相當迅猛，雖然她們的力量體系在起步時對靈異系的敵人並不是很有效，但也各自想出了壹些有用的針對方法。
　　那麽，我先做個晚飯。幾個小時後，就要開始我和艾莉克希絲的同居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