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劣勢

　　方寶壹出門，碰到了住在隔壁的歐陽光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便帶著他下到二樓，所有的兄弟都已經起來了，這是壹支訓練有素而且膽識過人的隊伍，而且做過遇到突發情況的演練，雖然聽到外面傳來了激烈的槍響，可是行動間仍然井然有序，由廖勝義帶領壹部分人蹲著身子端著獵槍守在了二樓樓梯，李鵬程與嘎娃則帶著其余的人向下而去，底樓安排有哨兵，可以聽到有“砰砰”的獵槍射擊之聲傳來，顯然在接到警報後，已經有了準備，跟來襲的敵人開起火來。
　　沒有下樓，而是讓二樓的兄弟將槍口全部對著走廊，從樓下的槍聲可以判斷出來的敵人不少，只要敵人稍微接受過訓練，樓梯就不是進入的唯壹通道，二樓是很容易翻上來的，要避免死傷，翻上二樓進入內部打擊目標絕對是最佳的戰術，能夠用沖鋒槍的敵人，不可能沒有最基本的軍事素養。
　　果然，鷹隊兄弟的槍口剛轉過去，人影壹晃，壹名黑影從裏面的壹間屋子裏閃將出來，立刻有兄弟開槍射去，可是那人的身子只是晃了晃，跟著就縮回去了。
　　見到這樣的情況，方寶咬了咬牙，跟著吼道：“敵人穿著防彈背心，朝著他們的頭部射擊。”
　　鷹隊兄弟紛紛答應著，槍口在捕捉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目標，但這些屋子再沒有人出來，忽然之間，走廊裏彌漫起了濃濃的煙霧，傳來了刺鼻的氣息。
　　方寶當然知道這是什麽，立刻吼道：“是煙霧彈，敵人馬上就會到進入走廊射擊，我們的槍擋不住他們，快撤到樓下。”
　　聽著他大聲的命令，鷹隊兄弟迅速的順著樓梯向下離去，就在他們剛退出走廊之時，“噠噠噠”的槍聲像鞭炮般的響起，樓梯轉角處的墻壁頓時被打得粉屑亂飛，出現了數十上百個窟窿，可以想像，要是剛才數十人擠在走廊裏，此刻必然倒下了壹大半，在戰鬥之中，壹個經驗豐富的現場指揮官，絕對能夠最大程度減少手下兄弟的傷亡。
　　知道敵人很快就要從煙霧中沖出來，如果被他們在堵在壹樓和二樓之間，那麽傷亡必然極大，方寶立刻下令，要十名拿著雙筒獵槍的兄弟趴在地面對著煙霧中射擊，這種雙筒獵槍打的是霰彈，雖然對單個目標的精準度不高，可是射擊的範圍卻大，十枝槍向走廊裏射擊，足可以打到任何角度，包括他們沒有防彈背心遮擋的頭部與下身，能夠把這些人重新逼回去，不敢直接沖過來。
　　雙筒獵槍只能裝兩發子彈同時射出，這十人射擊後，必須要由另外十名也用雙筒獵槍的補上，由於煙霧彈持續的時間有五六分鐘，壹時之間，雙方都無法看到，而在濃露中，對方也有子彈射過來，打在了伏地的鷹隊兄弟身上，沒有防彈背心，不死就是重傷，沒壹陣便有三名兄弟中彈，兩名當場死亡，壹名手臂被打中了。
　　廖勝義令人補上，知道在這裏撐不了多久，就大聲吼道：“寶哥，我帶兄弟們頂著，妳快離開礦區，到了森林裏，就容易脫身了。”
　　方寶想了解目前的情況，沒有多說，帶著歐陽光向樓下而去，剛到壹樓，頓時見到，李鵬程和嘎娃帶著兄弟們各守著走廊與入口，顯然敵人正從這兩個方向同時殺進來，而地面上已經躺了壹些兄弟的屍體，顯然比二樓的戰鬥還要激烈。
　　在這個時候，推測敵人到底是誰已經是浪費時間了，方寶清楚的知道，要是自己的人繼續呆在壹二樓之間，不出十分鐘，敵人就會沖近，把所有的人全殲於此。
　　……
　　匆匆走到入口處，卻見幾名兄弟正趴在壹堆麻袋上向外射擊，而他們射擊完之後填彈，立刻又有兄弟補上去，這麻袋裏面裝的是鋅礦石，就算是最先進的沖鋒槍子彈也無法射穿，之前就準備好應對突發情況，自然是樓裏放哨的兄弟在聽到報警之後立刻擡到門口布防，如果不是這幾包簡單但實用的工事袋，相信敵人已經沖了進來。
　　正在想應該怎麽沖出去才能夠盡量避免傷亡，只要進入森林裏，敵人就很難追上，不過最近的東邊森林邊緣離廠區也有八百米，在對方密集的子彈之下，要逃生是很困難的。
　　還在思索，忽然聽到“轟”的壹聲巨響，樓房強烈的震動了壹下，跟著壹道氣浪襲來，有幾名趴在地上的兄弟身子甚至被震得移到了壹邊，而頭部被彈片所傷，鮮血直流，痛得不停地滾動慘叫著。
　　這是在房間裏被暫時逼得無法出來的敵人滾出了手雷，歐陽光雖然進入黑道已經兩年多，但向來是指揮調度，從來沒有真正的參加過壹次戰鬥，現在被敵人忽然襲擊，四周都是槍聲，然後手雷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房屋像是要垮塌壹般，而那些受傷的兄弟慘叫之聲更是讓他心驚膽戰，趕緊道：“阿寶，快走，我們快離開這裏，馬上沖出去。”
　　方寶的大腦裏沒有混亂，他知道自己必須冷靜，否則今天將會被殲滅於此，按正常的反應，敵人的手雷都用上了，他當然應該毫不猶豫的帶著兄弟們往東邊森林時撤離，可是，在入口外的敵人無疑早完成了合圍，只需要三枝能夠快速射擊的沖鋒槍，就能夠封鎖住出口，除了自己有壹件可以當防彈背心的白蟒甲，兄弟們都只能用血肉之軀承受子彈的穿透，更何況的是，在外面準備伺機進攻的敵人絕不止三個，甚至三十個都不止，能夠活著沖到八百米外森林邊緣的可能性只能為零。
　　這時，他已經掠過了壹個念頭，不再耽擱，而是對負責現場指揮的李鵬程輕聲道：“趁著敵人煙霧彈還沒有散，馬上沖進屋去，先繳壹些武器。”
　　李鵬程聞言，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只用了二十來秒就安排好了，讓三名兄弟在走廊並排匍匐而行，每半米隔著壹排，趁著煙霧沖進每壹間有可能的敵人藏身之地，只要進入了屋子裏，在狹窄的空間中近身搏鬥，絕對比直接沖出去向森林邊緣跑強。
　　在李鵬程安排的同時，方寶讓壹名兄弟到二樓去，把同樣的命令傳達給了廖勝義，在樓道及房間這種狹窄地形裏，又有無所遮擋的走廊，精良的武器無法完全發揮優勢，再加上敵人使用了讓大家彼此都看不見的煙霧彈，而進攻的兄弟全部拿著雙管獵槍，在狹窄的房間裏，射程短但射擊範圍大的霰彈反而比沖鋒槍更有威力，要去殺敵奪槍是有機會的，而有了沖鋒槍和手雷，至少能夠緩減壹些在武器上的劣勢。
　　煙霧彈漸漸的淡去，匍匐前行的兄弟在壹排排的向前迅速的爬行，為了掩護他們，李鵬程令人用雙筒獵槍在不停的射擊著霰彈，而走廊的不時也有沖鋒槍的子彈快速密集的射出來，顯然是伸出手在亂射。
　　這幢宿舍樓最左邊是樓梯，往右每壹層有十余間屋，但底樓是食堂和儲存各種雜物的房間，並沒有住人，敵人應該是砸破外面的玻璃翻進去的。
　　大約壹分鐘之後，便聽到走廊的各個房間裏都傳來了吼叫聲以及沖鋒槍的“噠噠”聲及獵槍的“砰砰”聲，而這時，那煙霧彈已經散了，借著朦朧的夜色，可以見到有的房間還有握著沖鋒槍的手伸出來向走廊外面射擊，看來鷹隊兄弟對這些房間的襲擊，有的成功了，也有的失敗了。
　　大家都沒有帶著對講機，壹時間無法知道那些房間是自己人而哪些房間又是敵人，方寶吼了起來道：“進了房間的兄弟，彼此吼壹聲，沒有回答的，就用手雷扔，炸死那些龜兒子。”
　　隨著他的聲音，壹些房間就傳出了鷹隊兄弟的聲音，有的在叫：“我們進來了”有的在叫“我們在這裏”，而其中有六間房屋裏沒有聲音。
　　那些鷹隊兄弟在吼叫的同時也在聽著外面的動靜，沒有等方寶吩咐，飛快地閃了出來，然後朝著沒有回應的六間房裏分別滾入了手雷。
　　壹連串巨大的爆炸聲傳出，整幢樓在強烈地晃動著，頭頂上的粉屑壹塊壹塊的掉下，就像是樓要倒了壹般，可是鷹隊的兄弟並沒有膽怯，在爆炸聲停止之後，便有人沖進了那些被炸了的房間。
　　然而，進入別的房間都沒有問題，當進入走廊右側第三間房時，“噠噠”的槍聲響起，進去的兄弟立刻倒在了入門處，那是有三百平方的大食堂，壹兩枚手雷當然無法把裏面的敵人全部消滅。
　　……
　　方寶下令停止進入，讓揀到武器的兄弟們立刻回到樓梯口，大家清點了壹下，壹共得到了十枝沖鋒槍，十枝手槍，三十枚手雷，另外還有八枚煙霧彈。但進入房間的二十壹名兄弟也八死四傷，只有七人還能夠戰鬥。
　　方寶看了看沖鋒槍，那是俄制的克德爾槍，體型介於微型沖鋒槍與步兵沖鋒槍之間，可以折疊，方便攜帶，是俄羅斯特種警察部隊的常用裝備，多半是從在加拿大從事軍火買賣的聖彼得集團買到的，但無法用來判斷目前在攻擊他們的到底是哪壹方的勢力。
　　沒有再多想，讓兄弟們用克德爾沖鋒槍控制著食堂裏的敵人不要沖出來，然後詢問二樓的情況，得到的答案是二樓的敵人去得少壹些，而且沒有那食堂壹樣的大房間，已經被全部殲滅，得到了八枝沖鋒槍，八枝手槍，二十壹枚手雷與六枚煙霧彈。但是鷹隊兄弟有七死六傷。
　　鷹隊兄弟靠著過人的軍事素質得到了這場局部戰鬥的勝利，可是卻死傷二十余人，再加上前面的傷亡，鷹隊兄弟已經折損三分之壹，方寶來不及悲傷，他必須盡量讓剩下的兄弟撤離，現在有了少量的沖鋒槍與手槍，至少能夠減緩敵人的逼近了，最重要的是，他手裏有了十四枚煙霧彈，今晚要脫身，這些煙霧彈無疑將起到關鍵的作用。
　　讓兄弟們先守著，快速地跑到三樓，透著壹面破碎的窗戶向外探視，想通過外面火舌的噴射估計敵人的方位與人數，卻見宿舍樓外槍聲不絕，單是樓的前面至少有數十人，而樓的後面估計也差不多，他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住了。
　　在壹瞬間，方寶就有了決定，從前面往東走到森林的邊緣是最近的，可是敵人必然會重點防備，就算有煙霧彈，在亂槍射擊之下，要沖出封鎖線進入森林的成功的幾率也不會有多少，而南面森林邊緣距此有壹千米左右，又由於樓的後面沒有出入口，在心理上敵人應該要放松壹些，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聲東而奔南，先派壹小部分兄弟往東奔跑，吸引敵人的註意，而且有可能會把樓後的敵人調過去壹些，那麽他們可以用手雷炸出壹道門，從南方而出。這樣從兩個方向撤離，再加上煙霧彈的掩護，至少不會被全殲於此。
　　……
　　見到又有敵人在往墻壁靠近，顯然是想第二次登樓，沒有再絲毫猶豫，方寶奔下去把自己的想法說了，立刻得到了贊同，廖勝義第壹個道：“好，寶哥，我帶二十名兄弟從前門殺出去往東走，妳帶剩下的兄弟往南走。”
　　往前門出絕對是兇多吉少的，要是過去，方寶壹定會帶隊身先士卒，可是現在，他身負重任，而且也必須查清敵人到底是誰，沒有和廖勝義爭，而是點頭道：“好，廖大哥，妳自己保重。”
　　說到這裏，他環視了壹下過道，卻見有十壹名傷員，便大聲道：“李鵬程，嘎娃妳們安排人把受傷的兄弟背在身上，準備跟著我往南撤。”
　　李鵬程和嘎娃答應著，趕緊開始安排人手，這時，只聽著壹個聲音道：“不，寶哥，李大哥，妳們自己走，不要管我們，敵人數量多，武器又好，妳們背著我們，是逃不出去的。”
　　方寶聞聲望去，卻見說話的是壹個三十余歲的壯年男子，此人叫朱政，是北雄幫的後人，還在部隊服役時就被李鵬程叫到日本來了，是第二批的鷹隊成員，參加過橫濱郊外重創白鳥家族精銳之戰，也跟著淩展在清川大廈的地下賭場血戰過，可以說是屢立戰功，剛才進入底樓房間他擔任著前鋒，可惜在進屋後右腹中了壹槍，現在雖然經過了簡單的包紮，可是無法自己行走。
　　方寶不是沒有理智的人，當然知道背著朱政他們這群傷員會減緩撤離的速度，可是，這些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戰友，因為信任他，才會跟著他，只要還有壹絲生的希望，他就不會放棄，於是，他大聲道：“住嘴，服從命令，龍盟的精神是團結，是互助，越是在危險的時刻，我們就越不能違背這樣的精神。”
　　說著話，他又開始吩咐起來，沖在前面和在後面的人都容易被射殺，由他和李鵬程帶頭沖出去，而背著傷員的兄弟就在中間，嘎娃則帶著壹隊人墊後。
　　很快，背傷員的人安排好了，正要開始行動，忽然聽到壹陣“砰砰砰”的槍響就在耳邊響起，方寶趕緊去看，壹時間瞪大了眼睛，開槍的竟是朱政等傷員，他們全部將獵槍伸進了自己的嘴裏，然後扣動了扳機。
　　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傷員全部倒地，鮮血從後腦勺流出在已經被手雷震得到處開裂的地面上洇散，方寶的眼睛瞬間濕了，如被揪了心般的痛，這些兄弟有好幾個負的傷都不嚴重，只是暫時無法行走，他們是不想拖累大家才暗自商量著同時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在朱政的兩只手，各拿著壹枝單管獵槍，他打死了壹個無法自己開槍的兄弟，這才飲彈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