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投毒之謎
曹賊 by 庚新
2018-6-12 20:59
雖然曹朋竭力掩飾,可陳群依舊能夠感受到,他內心中的火氣。
好壹個下馬威,好壹把大火!這些人難道就不怕暴露?亦或者是背後有所依持,故意挑釁?
陳群也說不出所以然!
不過他知道,這雒陽的局勢很微妙。
世家豪門,權貴望族……保皇的,袁紹的,甚至包括為自己謀劃的,盤根錯節在壹起,令人難以分辨。當年董卓壹把大火,不僅僅是焚毀了雒陽這座古都,更焚盡了人們的忠誠。
禮義廉恥似乎無人在意,所有人追求的,是自家的利益。
小小雒陽城,天下壹局棋!
陳群在心中感慨,同時也生出了無盡好奇:曹朋,會如何應對?
……
不止是陳群好奇,許多人都在好奇的關註。
北部尉庫府的壹把大火,與其說是給曹朋下馬威,倒不如說,是要試探壹下曹朋的底線。
他們想要查看壹下,這位新任的雒陽北部尉,究竟是怎樣壹種性格。
是強硬,還是軟弱?是如同前任北部尉朱贊壹樣的謹慎小心,還是如同早年曹操那般強橫?
不同的反應,雒陽人會給予不同的對策。
總之,這壹把火的意義,非同小可……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曹朋並沒有做出什麽激烈的反應,也沒有任何舉措。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壹樣,在上任的第壹天,曹朋下令修繕北部尉前堂院墻,並命人清點庫府的損失。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動靜。
曹朋,不接招!
這也讓許多人感到疑惑。要知道,曹朋這個北部尉的意義非同尋常,其背後代表著曹操的利益。他竟然沒有任何作為,甚至連陳群,也無法猜透曹朋的心思。曹朋,究竟有什麽打算?
“打算?”
清晨,曹朋懷中抱月,做出虎抱之姿,後背微微弓起,整個人就如同壹張滿弓似地,口中突然發出壹口暴喝,呼的壹下子撲出。如同餓虎撲食,身體匍匐在地上,盡量的拉伸筋膜。當筋膜拉伸到極致的時候,雙手撐地,彈起身子,向後壹頓,全身的骨節錯動,發出壹連串空爆聲息。
站在壹旁觀看的夏侯蘭,不由得向後退了壹大步。
就在曹朋起身的壹剎那,他感受到了壹種淡淡的殺氣。那殺氣之中,似有糅合猛虎氣勢,令夏侯蘭心中壹顫。在陸渾山的時候,夏侯蘭已突破了平靜,進入洗髓階段。只是和曹朋之前的情況壹樣,進入洗髓之後,他似乎失去了修行的方向,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練下去。
而今,見曹朋虎勢初成,夏侯蘭也有些羨慕。
想當初,童淵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趙雲身上,對夏侯蘭並沒有給予太多的關註。
有些功法,趙雲可以教給夏侯蘭,可還有壹些功法,如果沒有童淵點頭,趙雲也不敢輕易傳授。
曹朋收功,從步鸞手中接過布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舒展了壹下身子骨,他對夏侯蘭說道:“子幽,妳帶李先和大牙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和史阿聯系上,向他打聽壹些消息……不過,我估計史阿現在未必會在雒陽,否則他昨天就會登門。如果找不到史阿,也不用著急,去街市上轉轉,多聽少說,也許能有意外的收獲。”
“喏!”
“小鸞,妳壹會兒讓小寰把府衙役隸的名冊取來,我要看壹下。
還有,去找兩個匠人來,我有些東西需要他們打制。今天不論什麽人拜訪,我壹律不見客。”
“是。”
曹朋吩咐罷,喝了壹口水,然後又來到練功場上,抄起壹張三石左右的強弓。
只見他氣定神閑,弓開滿月……
夏侯蘭見曹朋沒有其他吩咐,便轉身離去。
步鸞站在場邊,靜靜的看著曹朋的背影,那張秀美的粉靨,驀地紅撲撲,格外誘人。
練完功,已經是辰時,曹朋休息了壹下後,便回到書房。郭寰已經把書房整理完畢,各種案牘分門別類的擺放好,曹朋所要求的名冊,已經癱在條案之上。她在書房外聽候招呼,壹邊做著女紅。眼看就要立秋了,天氣轉涼,少不得要更換衣服。而曹朋此次來得匆忙,並沒有帶太多換洗的衣服。郭寰手巧,於是便生氣了女紅的心思,壹針壹線,態度很認真。
整個晌午,北部尉官衙,顯得格外寧靜。
正午時,夏侯蘭回來了。
“公子,妳猜的不錯,史阿果不在雒陽。”
“哦?”
“昨天晌午,史阿就走了……據他的弟子苗旭說,是許都二世子臨時召喚,所以走得匆忙。”
“二世子召喚?”
曹朋冷笑壹聲,“二世子召喚的,可真及時啊。”
曹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輕易召喚史阿。因為曹朋知道,曹操正在籌謀應戰袁紹。入六月之後,隨著豫州旱情緩解,曹操便開始著手部署與袁紹的交鋒。據陳群介紹,曹操已下令臧霸攻入青州,占領齊郡、北海等地,已鞏固曹軍右翼,放著袁紹外甥高幹,自東面出兵夾擊。
於禁繼續屯軍黃河南岸,張遼則屯兵野王,壹方面可以監視袁紹軍自並州南下的動向,另壹方面也可以對冀州形成有力的牽制。而後曹操命夏侯惇駐守方山,又命滿寵出兵,佯攻穰縣,增加對荊州所部的威懾。同時下令曹仁曹洪做好出擊準備,意欲出兵攻打汝南劉備。
徐晃接掌白馬,與夏侯淵遙相呼應。
按照這個局勢發展,曹朋隱隱約約能猜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變化。
官渡之戰,壹定是官渡之戰!
記憶裏,曹操平定了呂布之後,官渡之戰隨即發生。
具體的時間,曹朋記不清楚,但是根據現在這個情況可以推斷,官渡之戰,已經是迫在眉睫。
身為曹操次子,曹昂死後,曹丕已成為曹操培養的重點。
這時候招呼史阿過去,難道說是要史阿做保鏢嗎?曹朋見過曹丕,甚至曹丕這個人,年紀雖小,但是卻很有心計。所以,曹丕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召見史阿。那麽史阿離開,也就變得頗為有趣。
“算了,既然他走了,那隨他去。”
曹朋漫步於庭院中,對夏侯蘭道:“史阿那個徒弟……叫什麽來著?”
“苗旭。”
“恩,苗旭可說了其他事情?”
夏侯蘭想了想,“苗旭說,自公子走後,雒陽倒是沒什麽大事發生。對了,那個祝道和赤忠倒是鬥了好幾次劍,引發了幾次不大不小的沖突。除此之外,也沒聽說出現什麽異常……”
祝道?赤忠?
“他們因何鬥劍?”
“呵呵,據說是祝道跑去菊花庵找那嶽庵主的麻煩,赤忠為嶽庵主出頭,所以就發生爭執。”
菊花庵?
曹朋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位風姿綽約,卻又風騷入骨的比丘尼來。
不過,他旋即便把這位比丘關拋諸於腦後,在壹塊方石上坐下,沈思不語。
史阿在這個時候離開雒陽,說明他或多或少知道壹些內幕。依著史阿之前的表現,他應該是主動和曹朋聯系才對。而突然離開,說明史阿心存顧忌。能令史阿心存顧忌,想來不簡單。
會是什麽人?
雒陽豪族?
呸,雒陽豪族都快死絕了!
那就是盤踞在雒陽城中的門閥力量?
好像也不太可能……陳群出任雒陽令,其實也是曹操與高門大閥之間的壹次交換。換句話說,雒陽的高門大閥,不太可能找曹朋的麻煩。因為這樣做,就等同於是不給陳群面子……
不管怎麽說,陳群出身潁川陳氏,其身份地位,也註定了他是高門大閥的代表。
和陳群為難,豈不是和自己為難嗎?
曹朋輕輕搖頭,把這個念頭掩去。
不是雒陽豪族,也不是高門大閥!那麽還有什麽力量,能讓史阿畏懼?
曹朋發現,這件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在雒陽城內,似隱藏著壹只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壹切。如此神秘而巨大的力量,著實讓曹朋為之心悸!試想,這些人敢毒殺朱贊,可以縱火北部尉府衙,膽子是何等之大?還有壹個疑問,這些人,為什麽要毒殺朱贊!
曹朋有壹種直覺,縱火之人和毒殺朱贊的人,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系,甚至可能是同壹夥人。
“對了,庫府損失清點出來沒有?”
郭寰連忙上前,輕聲道:“已經清點出來了。”
“有何損失?”
“倒也沒什麽損失,據差役說,著火的那間房子,堆放的都是雜物,也沒什麽重要的物品。”
“是嗎?”
曹朋呆坐著,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正前方的壹排房舍。
忽然,他站起身,往房舍走去。
夏侯蘭與郭寰楞了壹下,連忙跟上前。
這排房舍,也是北部尉後堂的主建築。正中間是壹座花廳,兩邊各有兩間廂房……
這裏,曾經是朱贊的居所。
由於曹朋來得匆忙,這壹排房舍還沒有來得及整理清掃,所以昨日曹朋便住在了上次做客雒陽時,居住的跨院當中。當他推開花廳大門,只覺這廳堂上彌漫著壹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也難怪,剛死過人,這廳堂裏難免會讓人產生恐懼感。
郭寰的小臉煞白,顯得很惶恐。
夏侯蘭雖說膽子大,可是站在花廳裏,仍覺得陰風陣陣,不免頭皮發麻。
“這裏是我四哥辦公之地!”
曹朋恍若未覺,站在花廳正中間,環視四周。
條案倒在地面上,書卷案牘散亂壹地。地上還隱隱有暗黑色的血跡,更增添幾分恐怖之氣。
“四哥,我是阿福,我來看妳了!”
曹朋突然大聲叫喊。
夏侯蘭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而郭寰更緊張的站在曹朋身後,小手緊緊抓住曹朋的衣袖。
“公子,妳莫嚇我。”
“怕什麽!”曹朋深吸壹口氣,對郭寰道:“難不成,我四哥還會害我性命……四哥,若妳在天有靈,請保佑我,早日抓到兇手,為妳報仇雪恨。”
聲音,在空蕩蕩的花廳中回蕩:報仇雪恨,報仇雪恨……
曹朋輕揉面頰,蹲下來,拾起地上的案牘。
“對了,我四哥飲酒的酒壺酒杯,如今在何處?”
“朱四哥出事之後,他壹應物品被前任雒陽令收走了,存放在縣衙庫房之中。”
“子幽,妳立刻去縣衙,把原屬北部尉官衙的各種物品,全都要過來,記得壹定要保存好。”
說罷,曹朋伸手揉了揉郭寰的腦袋。
“打掃壹下,我晚上要在這裏讀書。”
“在這裏讀書?”
郭寰壹哆嗦,駭然看著曹朋。
曹朋微微壹笑,輕聲道:“若四哥有靈,說不定會給我壹些提示呢。”
郭寰,閉口不言。
……
當晚,曹朋就在花廳裏過夜。
兩支兒臂粗細的牛油大蠟點燃,把花廳照映的通通透透。
條案上,案牘書冊被擺放的整整齊齊,壹個青銅鏤花酒壺,壹只鏤花銅爵,也放在上面。
曹朋端坐榻上,看著那酒壺和銅爵,沈吟不語。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當晚的景象:朱贊壹如往常,讓人冰了壹壺酒,壹邊飲酒,壹邊批閱公文。忽然間,他站起來噴出壹口鮮血,腳步踉蹌著,撞翻了條案,案牘書冊灑了壹地……而後,朱贊倒在地上,朱夫人聽到叫喊聲,便沖進來,把朱贊抱在懷中呼喚……
睜開眼,曹朋拿起壹卷案牘,掃了壹眼。
上面是朱夫人當時的口供。
朱贊在臨死前,曾對朱夫人說:“夫人,糊塗,糊塗……”
誰糊塗?
朱夫人糊塗?
還是朱贊自己糊塗?
朱贊留下這麽壹句古怪的言語,究竟是什麽意思?
還有,他是被人毒殺,那麽兇手又是如何投毒?根據朱夫人的口供,朱贊的生活並不寬裕,所以家中也沒有太多仆人。壹個老管家,兩個廚娘,還是朱夫人從娘家帶來。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朱夫人自己打理。比如朱贊每天晚上喝的酒,也是朱夫人親自用井水冰過後,擺放在條案上……所以,兇手要投毒,大致上會有幾個可能。其壹,這酒買來的時候,便被投毒;其二,酒水在冰鎮的時候,被人投毒;其三,是朱夫人親自動手,投註進毒藥。
朱夫人嗎?
應該不太可能!
曹朋見過朱夫人,能感覺得出,朱贊夫婦的恩愛,情真意切。
難道是酒鋪裏投毒?
朱贊每天飲用的酒水,都是從銅駝街壹家酒肆裏買來,而且是極為普通的酒。
根據供詞,每天晡時,由朱夫人帶來的老管家在那家酒鋪裏買酒……莫非,是酒肆老板下毒?
也不太可能。
因為老管家說:到酒肆後,酒肆夥計從壹個酒缸中汲酒。酒缸裏的就,是對所有顧客開放。
如果是酒肆投毒,那不曉得要死多少人。
至於冰酒的工作,也是朱夫人所為,所以曹朋也不再考慮。
所有的可能全都否定,那麽兇手,究竟是如何投毒?
曹朋放下了卷宗,陷入久久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