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庚新

歷史軍事

“揚子,這麽晚了,跑這裏幹嘛?”
曹友學笑呵呵地問身邊的青年,順手推開車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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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獅虎獸

曹賊 by 庚新

2018-6-12 20:59

  夜深沈,自稽落山方向,緩緩行來壹支鐵騎。
  人數大約在三千人左右,在夜色之中,朝著受降城方向逼去。
  這支騎軍,沒有顯示任何旗號。不過從他們的衣著裝飾來看,卻是鮮卑族人。
  為首壹員大將,名叫沙末汗。
  此人是鮮卑中部大人軻比能帳下大將,其父厥機,則是軻比能帳下部落大人,實力不俗。
  “小大人,再往前,穿過這個牧原,就可以看到受降城了。”
  沙末汗點點頭,露出沈思之態。
  片刻後,他突然道:“去卑如今是在申屠澤,對嗎?”
  “正是。”
  沙末汗說:“去卑這個人,做事很小心。他敢渡河去申屠澤,勢必會在受降城部下重兵。我們雖說是偷襲,但未必能占到什麽便宜,倒不如奔襲彈汗山,妳們以為如何?”
  “可是……軻比能大人說,要咱們設法破壞漢家人和南匈奴結盟。”
  “我當然知道……可問題是,咱們如何破壞?”沙末汗微微壹笑,向身邊幾名小帥解釋道:“申屠澤是劉豹的地盤,如今馬上就要舉行叼羊,咱們很難尋到破綻。破壞他們結盟,有很多辦法。打受降城,意義不是太大,倒不如直奔彈汗山。”
  “可彈汗山那邊,同樣防衛嚴密啊。”
  “我的意思是,打而不打。”
  沙末汗的壹番言語,令身邊小帥露出迷茫之色。
  “咱們只三千勇士,勿論是偷襲受降城和彈汗山,都會損失慘重。
  我的意思是,咱們佯攻彈汗山。如此壹來,呼廚泉必然會趕回彈汗山救援……而後,咱們在中途伏擊呼廚泉。即便是呼廚泉和漢家人達成盟約,可呼廚泉壹死,這盟約必然不攻自破。我曾聽人說,在很久以前,漢家人就用過這種辦法。咱們這次就效仿漢家人的招數,於半途伏擊……呼廚泉壹死,去卑和劉豹必然發生沖突。如此壹來,南匈奴在十年之內,絕無法威脅到軻比能大人的事情。”
  小帥們有些不太理解沙末汗的計劃,不過聽上去,似乎很有意思。
  而且,沙末汗是厥機之子,未來的部落大人。他們身為小帥,自然不可能違背沙末汗的心意,於是齊刷刷點頭,表示願意服從沙末汗的計劃。
  沙末汗嘿嘿壹笑,旋即下令道:“傳令下去,兒郎們立刻轉向東方,務必在兩天內,抵達彈汗山。”
  鮮卑鐵騎,在行進中,驟然變向。
  雖然命令發出的有些突然,可是在行進之間,卻有條不紊,絲毫沒有露出混亂跡象。
  舉目遙望受降城,沙末汗微微壹笑。
  “去卑,這次就放過妳,莫令我失望……”
  ……
  陽光明媚,是壹個大好的日子。
  五月的朔方,氣溫正好,不冷也不熱,令人感到極為舒適。郁郁牧原,壹望無際。朝遠方眺望去,但見壹片蒼郁之色,恍如天地壹色般。天很高,很藍;地很大,郁郁蔥蔥……行進在天地間,只讓人感到心曠神怡,心胸陡然寬廣許多。
  在申屠澤牧原上,彩旗招展,人聲鼎沸。
  壹年壹度的叼羊大賽,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拉開了序幕。
  星羅密布的帳篷,散落在申屠澤牧原上。牧民們紛紛走出來,為自己所喜愛的團隊吶喊助威。過壹會兒,叼羊大賽會在這裏展開。獲勝者將會把帶血的羔羊甩到帳篷頂上。羔羊落在那壹頂帳篷上,就代表著好運,是牧民們最喜歡的禮物。
  壹座高臺,在牧原上拔地而起。
  匈奴各個部落大人,紛紛前來觀戰。
  酒水,自然不可能缺少。在這壹天,草原上的酒水完全是免費供應。壹個個裝滿美酒的缸子,就那麽隨意的擺放在露天裏,任由過路之人享用,分享匈奴人的快樂。
  呼廚泉,去卑,劉豹,還有劉光田豫,早早登上高臺。
  在不遠處,壹群群匈奴勇士聚在壹起說話,不時傳來爽朗笑聲。
  “臨沂侯,聽說妳們漢家勇士也會參加叼羊大賽,卻不知是哪位勇士?”
  生著壹部濃密的絡腮胡,臉圓圓胖胖的呼廚泉開口詢問。
  劉光微微壹欠身,笑呵呵回答道:“此次參加叼羊的勇士,乃我大漢壹位猛將。
  他是曹司空的侄子,更是此次使團護軍主將。
  此前因為身體的緣故,所以壹直沒有露面。這次聽說大單於舉辦叼羊大賽,曹校尉自然也就來了興致,提出參加……還請大單於切莫怪罪曹校尉才是。”
  “哪裏哪裏……”
  呼廚泉眉頭微微壹蹙,旋即綻露笑容。
  壹旁劉豹眼中閃過壹抹戾芒,心中冷冷壹笑,卻沒有開口說話。
  反倒是去卑提醒道:“大單於,群叼兇險,萬壹漢家使者受了傷,豈不是不美?”
  “誒,右賢王未免太小覷了我漢家猛士。
  我漢家兒郎,不會輸不起。再者說了,叼羊大賽本就難免有磕磕碰碰,這壹點曹校尉早已知曉,大單於可切莫要讓我……呵呵,若是大單於輸了,面子上會不好看哦。”
  劉光笑容滿面,卻句句懷著機鋒。
  他很擔心呼廚泉會下令相讓,索性把話堵死。
  呼廚泉看了劉光壹眼,不免露出訕訕然之色……
  “既然臨沂侯這麽說,待會兒若出了意外,還請臨沂侯勿怪。”
  田豫在壹旁冷冷觀察,他看了劉光壹眼,嘴角壹挑,露出壹抹嘲諷之色。而劉光呢,也註意到了田豫的表情。他心裏面固然有些慚愧,但轉念壹想,又心安理得。
  這可是置曹朋死地的最佳時機。
  曹朋若死了,至少也能斬斷老賊壹臂。
  而他死在叼羊大賽上,就算老賊有心為他報仇,也必須要考慮壹下匈奴人的力量。
  最好,老賊和匈奴人就此反目,這樣壹來,匈奴人才會為我所用。
  想到這裏,劉光也就變得坦然了……
  “大單於,可以開始了嗎?”
  “啊,開始,當然可以開始。”
  按照匈奴人的習俗,叼羊大賽開始之前,參賽的勇士會徒步到高臺之下,接受大單於的祝福。
  曹朋作為漢室代表,第壹個走到高臺下。
  在他身後,韓德和王雙緊緊跟隨,而後則是七名參賽勇士。
  “曹校尉,勇氣可嘉!”呼廚泉和曹朋是第壹次面對面相見,臉上露出壹抹笑容,沈聲道:“不過群叼大賽兇險,曹校尉需多加小心。若形式不好,還需早早退出,以免受到傷害。”
  呼廚泉是好意,他擔心曹朋受傷。
  去年,他剛和曹操幹了壹架,自然清楚曹操的實力。
  萬壹曹朋在比賽時遇到了危險,那可能會激怒曹操。這絕非呼廚泉所希望看到的結果,可他又不能強行阻止曹朋參賽,只好在言語中,給曹朋壹點提醒……
  而壹旁劉光則低聲道:“友學,按照匈奴人的規矩,中途退出,是懦夫的表現。
  我知友學勇猛,但還是要多留意自己的安全,莫受了傷,我可不好向司空交代。”
  表面上,劉光透出濃濃的關懷之意。
  可實際卻藏著殺機!
  他了解曹朋,那絕不是壹個會輕易退出的人。
  如果曹朋退出了,他萬般算計,豈不是要付之東流?
  所以,劉光說什麽,也不能讓曹朋退出。他這番話與其說是關心,倒不如說是斷了曹朋的退路。中途退出?那怎麽可以!那是懦夫的表現……妳曹朋是懦夫嗎?
  曹朋凝視劉光,良久後輕聲道:“臨沂侯,妳是高祖後裔?”
  劉光先是壹怔,旋即反應過來,臉變得通紅。
  曹朋這句話分明是諷刺他,不配當劉邦的後代,愧對‘漢室宗親’四個字。他想要辯解,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且曹朋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徑自轉身離去。
  即便妳不逼我,我也不會輕易退出……
  接下來,是各部的勇士上前,接受大單於的祝福。
  而曹朋回到本陣,剛準備上馬,卻聽龐統在壹旁大聲呼喊:“妳這痞賴貨,怎地在這裏喝酒。”
  曹朋順著聲音看去,卻見壹匹瘦骨嶙峋,體型巨大的黃馬,把大半個腦袋探進酒缸裏,龐統抓著轡頭,拼命想要把它拽過來。
  “大黃怎會在這裏?”
  曹朋愕然,回頭向王雙看去。
  那匹獅虎獸,在經過了兩天的調養後,已變得大不壹樣。
  每頓飽食精料,又有專人照拂,皮毛的色彩,看上去比之當初要光亮許多。那雙發黃的眸子裏,也顯得頗有精神,與曹朋第壹次見到它時,已是模樣大變。
  直到此時,曹朋才有些相信,這大黃真的是壹匹寶馬良駒。
  但看上去似乎有些瘦弱,與真正的寶馬良駒,還不能畫上等號。
  曹朋和王雙連忙跑過去,把獅虎獸從酒缸旁邊拽過來。只是這獅虎獸看上去似乎醉了,顯得有些步履蹣跚。
  曹朋招手,示意軍卒看住大黃。
  而這個時候,二十部勇士已紛紛接受祝福完畢,各自回到本陣之中,上馬準備。
  曹朋也急著上馬,顧不得去詢問大黃怎麽會跑出來喝酒。
  可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獅虎獸卻突然從後面,壹口咬住了曹朋的衣帶,死也不肯松口。
  “大黃,快松口。”
  獅虎獸噴出滾燙的鼻息,搖頭擺尾。
  王雙輕聲道:“公子,大黃這是要妳騎著它去參賽。”
  “我騎著它參賽?”
  曹朋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獅虎獸的脖頸,“妳想和我並肩作戰?”
  天曉得這獅虎獸是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碩大的腦袋不停探過來摩挲曹朋的臉。
  看樣子,它是想參賽!
  曹朋猶豫了壹下,突然道:“來人,給它配上鞍鐙。”
  “公子,妳真要……”
  曹朋笑了笑,“它可是神馬,獅虎獸……既然它這麽要求,我若是不同意,豈不是寒了它的心思?再者說了,我也想看看這獅虎獸,究竟有什麽樣的本事,敢號稱獅虎。韓德,妳換乘我那匹馬,把鞍鐙取來,給大黃配上就是……”
  曹朋說的斬釘截鐵,令韓德等人也不敢再說什麽。
  當鞍鐙裝配好後,曹朋上前緊了緊大帶,而後翻身上馬。
  “大黃,今天可就要看妳的了!”
  他伸手,輕輕拍打了壹下獅虎獸的脖子。
  卻聽那獅虎獸仰天壹聲長嘶,噴出火熱鼻息,噠噠噠走上前來。
  “咦?”
  壹個匈奴人看到獅虎獸,忍不住大笑起來,“曹校尉,妳漢家莫非無馬乎?若是沒有馬,可以找我們買馬,何苦騎著這麽壹匹駑馬,難道想要輸給我們嗎?”
  曹朋認得這匈奴人,他名叫劉靖。
  說起來,他也是欒提冒頓的子孫,還是劉豹的兄弟。
  只不過曹朋並不知道,這劉靖在歷史上,也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歷史上,呼廚泉後來被曹操扣押,曹操旋即把南匈奴劃分為五部,劉靖便是其中的中部大帥。
  但在此時,劉靖只不過是劉豹帳下的豪帥,也是此次代表劉豹出賽的勇士。
  此人個頭不高,但體格極為健碩。
  短項,脖子很粗,也顯得他的腦袋很小。
  手臂比普通人長不少,壹雙大手上,疊摞著壹層層老繭,給人以壹種力的感受。
  曹朋沒有理睬劉靖,只是淡淡壹笑。
  不過伏下身子,他輕聲道:“大黃,聽到了沒有,人家看妳不起啊……待會兒比賽的時候,可千萬別給我面子。該怎麽教訓這家夥,妳就只管教訓它便是。”
  曹朋不知道獅虎獸是否聽懂了他的話語,但是看獅虎獸的反應,他心中大定。
  那雙黃濁的眸子,掃了劉靖壹樣。
  獅虎獸打了壹個響鼻,噴出了濃濃酒氣。
  二百勇士分隊列在場地中央站好,隨著呼廚泉壹聲令下,就見壹個匈奴人縱馬而來,手中拎著壹只沈甸甸的羔羊,眨眼間來到場地中央,甩手將羔羊扔出來。
  羔羊在空中劃出壹道拋物線,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當羊身蓬的壹聲落在地面的剎那,連帶曹朋在內,二十壹支隊伍同時發出了吶喊聲。二十個匈奴勇士縱馬沖出,朝著那只羔羊沖去。可大黃卻原地不動,似乎睡著了壹樣。
  曹朋壹下子急了,“大黃……”
  不等他喊完,就見獅虎獸仰頭發出壹聲猶若龍吟獅吼般的長嘶,只驚得周圍戰馬,希聿聿暴嘶不止。就連那二十匹已經沖到羔羊近前的馬匹,也出現壹陣陣騷亂。獅虎獸猛然長身而起,馱著曹朋,猶如壹道閃電,朝著人群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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